基本历史陈列展览阐释自然环境的路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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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25 16:11 来源:中国文物报

近十多年,我国博物馆行业发展迅速,截至2024年底,备案博物馆达7046家。我国的综合类博物馆多以当地历史文物为主要展品,对于自然环境的研究展示较少。当下公众对环境议题的关注日益提升,博物馆作为重要的文化机构,承担着社会教育的重要使命,需加强对自然环境及气候变化问题的阐释。展示当地自然环境并不仅是自然科学博物馆的使命,历史类博物馆作为博物馆总量的多数,同样有责任向观众展示本区域的历史气候环境如何;有哪些生物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与人类共存;气候环境的变化是如何影响人类迁徙、生活方式的改变,甚至是王朝更迭,等等。自然环境本就是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物种的生存、灭绝,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社会文明发展轨迹的改变都与环境息息相关。本文聚焦于非自然类博物馆,尤其是历史类综合博物馆在基本历史陈列中展示自然环境的现状与路径探索,旨在将自然环境内容有机地融入历史叙事,推动博物馆更全面地呈现“人地关系”,提升展览的深度与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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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环境现有的展示方式 ·

 

在展馆方面,以北京自然博物馆、上海自然博物馆、浙江自然博物院等自然专题类博物馆为代表,主要从事动物、植物、地质古生物、自然地理等领域的标本收藏、科学研究和普及工作。这类博物馆的动植物化石、标本收藏丰富,展览大多按照古生物种类以及时间演进的顺序来策划,侧重对自然界不同物种的生命进程展示,再现不同区域典型的生态系统景观。同时也解读生物与环境、生物与人类间的关系。

在展览方面,将自然环境的内容以专题或是部分常设于历史展览的形式呈现,多存在于以历史文物收藏为主的历史类博物馆中。如广东省博物馆专题展“粤山秀水 丰物岭南——广东省自然资源展览”,将地质地貌、矿产、宝玉石、中草药、陆生野生动物、海洋生物、古生物共7个主题展览纳入其中,较为全面地展示了广东省的自然资源及相关的自然科学知识。湖南博物院则是将湖南地区的地质年代与生物演化进程安排在“湖南人——三湘历史文化陈列”第一部分中,作为讲述湘地人文历史的前导引入。另外,有的博物馆根据馆藏特点进行自然环境展示,如大同市博物馆的“大同恐龙”专题展,结合大同地区出土恐龙化石和植物化石,介绍展示大同地区的地质状况和生态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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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博物馆

“粤山秀水 丰物岭南——广东省自然资源展览”

 

由于对古生物化石、标本的收藏有限,大多历史类博物馆无法做到如自然博物馆一般完整地展示当地自然环境面貌,在策划展览时也将自然环境的相关内容与人文历史的展览部分有意识地区隔开来,表现出自然环境与人类历史之间的“割裂感”。自然环境展览意图让观众了解自己生存区域的环境演进及物种变迁过程,以唤起观众心中的环保意识,加强观众群体对于身边环境的重视和保护,但我们在博物馆常见儿童观众和家庭组观众会在动物标本前停留更久,对人类历史部分则快步浏览,兴趣寥寥。通过访谈调查得知,家长带儿童观看生物标本展览时,习惯把动物标本当作逛动物园的“平替”,以避开游玩动物园时的拥挤和劳累,虽然体验感不如实地去动物园参观更鲜活,但孩子有兴趣也算皆大欢喜。儿童观众在这样的引导下易对栩栩如生的标本更感兴趣,而忽视了标本所揭示的环境信息。历史博物馆对自然环境展示的方式又仿佛砌了一堵“墙”,将人类与环境分隔开来,观众参观时仍然把目光投向了“重点”的历史文物,在观展结束后甚至遗忘自然环境的展示部分。这显然不是策展人的本意。因此,博物馆在策展时应重视自然环境的呈现方式如何与观众的联系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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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环境的展示方式新探 ·

 

重构认知:自然环境是历史演进的驱动内核

历史展览常偏重器物功能解读(如农具制作工艺),却忽视气候、土壤、作物物种等决定文明形态的核心环境要素。例如农具(实物)展示的同时并不展现几乎决定农作物生长的气候变化、土壤情况以及农作物种类等重要的环境信息,大多只针对农具的功能、制作方式去解读,这是种单一、片面的阐释方式。观众所期待的不仅是看到罕见的文物珍宝,也不仅是了解文物蕴藏的历史信息,他们也希望能在历史的镜子中找到与自己相似的身影。由“相同”引起观众共情共感,而“相同”的来源就是观众现实生存空间的映照。自然环境的展览阐释能够让观众捕捉到熟悉的元素,气候、土地、植被、地形、水资源等元素都从距离人们遥远的古代延续至今,具有天然的连贯性和熟悉度,观众更容易从这样的背景环境中找到与展览的共鸣,从而实现展览阐释的有效表达。

叙事融合:以“人地互动”增强展览黏性

大多博物馆的基本历史陈列都以历史大事件的发生顺序为主线,将自然环境(地质、气候、动物、植物等)与社会事件分开展示。这易导致历史事件的讲述不够全面、缺乏深度。因此博物馆可适当转换策展思路,如将自然环境巧妙地融入历史事件当中,通过有形的文物去解读无形的环境背景,将文物、历史大事件、地方特色和观众熟悉的生活环境联系起来,增强各部分黏性,从而使观众能够更投入、更有兴趣地观展读展。尤其是地方博物馆的历史展览应多关注当地居民的生产生活,凸显地方特色,提高当地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湖南博物院的“湖南人——三湘历史文化陈列”展览在此方面是一个优秀的范例。

作为综合性博物馆的基本历史陈列,应找准自身定位,不需要为展示自然环境部分而去大量收集动植物化石标本,还要利用已有的馆藏文物调整策展思路,将展览重新排列组合,减弱文物所蕴含的历史价值与自然环境背景的割裂感,使展览更有深度与灵魂。

科技赋能:环境考古深化科学阐释

针对公众对考古的“猎奇化”认知,需通过科技考古成果建立科学叙事。若能将环境考古的研究成果纳入陈列展览中,便可以更全面、具体地阐释和解释古代自然环境与人类文化的关系。例如在展示史前聚落遗址时,展览总是偏重对房屋的造型展示,设计一个合理猜测下的地上房屋形制,却忽视了聚落选址、聚落形状等内容,更少提自然资源中的土地资源、水资源和食物资源以及对自然灾害的考虑是史前人类选定聚落选址、形状以及建筑最重要的因素。这容易让观众一头雾水,史前文明与现代文明反差极大,观众只看到一个茅草屋的模型结构,但不明白为什么古人要在这里建造房屋生活,他们吃什么,气候如何,他们在什么温度下穿什么,怎么生活,等等。这些其实都需要环境考古去解答观众的疑惑。

体验革新:沉浸技术弥合感知鸿沟

自然环境在展览中常面临一种困境:温度、空气无法有形展示,植物、动物等活体物种又不能搬进展厅中养护,水、土壤又需要较大的空间面积展示区域范围,因此最终呈现出来的场景近乎千篇一律,用现代工艺材料搭建自然景观,试图营造出观众身临其境的氛围,但观众对装置展品已经过于熟悉,需要多感官刺激来达到沉浸式观展的目的。

对此,博物馆可以利用声光电技术重新构建展览空间,真实地模拟一种自然环境、一段时光,如参观热带雨林或水下世界,或参观不可移动文物等,将观众置于一个能触发听觉、嗅觉、视觉的多感官场所,获得高质量的沉浸式体验。还可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控制照明、视频放映、环境声效、不断变化的配乐或声音以及重要的文本元素等,使观众与某个历史时刻、遥远的地方或文化发生情感上的关联,有力地弥补展览的叙事能力。

自然环境并非历史的配角,而是文明演进的基石。历史类博物馆需摒弃“标本陈列”思维,可以通过定位转换(将环境作为历史叙事的内生变量)、技术介入(以科技考古支撑环境—文明互动关系的科学阐释)、体验设计(用沉浸技术唤醒观众生态感知)。最终构建“人地共生”的展览范式,使博物馆成为培育环境意识、传播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核心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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