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大漆艺术五千年”策展札记

良渚文化的漆器不论从器型、工艺、纹样、色彩上都有极大的丰富，同时与礼制产生关联性，对后世漆艺产生重要影响。为了进一步让观众了解大漆的独特性、完整性、艺术性、稀有性，和基于这种材料所创造并留下的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了解大漆在中国古代物质文化中占据的极其重要位置，2023年12月27日至2024年5月5日，良渚博物院举办原创展览“不朽——大漆艺术五千年”。

此次展览是在八千多年漆器史的基础上，以良渚文化为原点，重新为五千年文明史进行系统梳理，让观众打破仅对良渚文化玉器印象最深刻的刻板印象， 重新认识到良渚时期漆器的重要性，认识到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展览集聚上海博物馆、山西博物院、湖北省博物馆、湖南博物院、浙江省博物馆、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荆州博物馆、马鞍山市三国朱然家族墓地博物馆、温州博物馆、福建省唐明修漆艺术研究院11家文博单位的近百件历代精品漆器，以新石器时代到当代的漆艺源流为线索，从考古与艺术角度出发，古今对比观照，通过“为何不朽、不朽为何、何为不朽”三大主题单元层层推进，以凸显大漆这一独具东方气韵物质材料的传承流变、艺术质感与精神内涵。

展览展厅

大漆凝重而绚烂、含蓄又热烈，是极具东方气韵的物质材料。它历经八千余年的工艺传承与发展，功能囊括礼制与日用，见证着社会经济与风俗变迁。传统漆器展览通常基于考古视角进行架构设计，以不同历史时期变革为主线，各时期下按工艺分列；抑或基于工艺视角进行架构设计，以技艺类型变革为主线，各工艺类型下按时期排列。此类架构往往将叙述重点聚焦于“器”之本身，较难摆脱将漆器看作工艺品的视角桎梏。但大漆最迷人之处并非繁缛堂皇的工艺，而是饱含生命与时间的艺术气质。一件看似简单的漆器，流淌融汇着大漆的生命、物件的生命、匠人的生命和物主的生命。因此如何回归材质本体，剥离或弱化“器”之功能，强化和凸显大漆的艺术质感与精神内涵，就成为本次展览特定的表达诉求。

良渚文化漆鸟兽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北魏彩绘人物故事纹漆屏风 山西博物院藏

展览以“不朽”为题眼，通过“为何不朽、不朽为何、何为不朽”三大主题单元，从自然、文化到精神层层推进。第一单元“为何不朽”探讨的是大漆为什么不朽，从大漆的活性、黏力、牢固、绚烂、珍稀五大基本特性出发，强调其材料不朽，同时以历代典型漆器为楔，线性展示绵延不断而又各具绚烂的八千年漆艺源流以彰显其文化不朽；第二单元“不朽为何”剖析的是人类一直追求不朽是为什么，从生死界限到生命自由，从对抗时间到见证存在，古代与当代漆器的深情对望间，暗含着针对数千年来亘古不变的终极命题的或相似或不同的解题思路；第三单元“何为不朽”思索的是最后不朽的到底是什么，漆器凝重而绚烂的色彩平衡、浪漫且灵动的构图设计、飘逸又神气的线条动势，彰显出大漆艺术所承载的纯粹而热烈的生命张力，或许不朽的并非结果，而是存在的过程本身。

展览的实质是在特定空间里表达有形式的内容。本次展览针对不朽三问的内容层次关系，在空间形态和展项形式上都有差异化的表达。材料特性与工艺体系版块中大量运用数据可视化、标本组合装置等展示手段，将繁杂的背景内容直观化、立体化、清晰化呈现；漆艺源流版块中线性延伸的独立龛柜，将时代的标志性和历史的纵深感结合得恰到好处；“不朽为何”版块中深红背光的亚克力板营造出朦胧迷离的空间意象，推动传统与当代的边界消弭；“何为不朽”版块中空旷开放空间与中心柱展台的强烈反差，渲染出漆器及其上所承载生命意志的可敬和可贵。展厅中不同单元空间的打破和对望关系，漆语言在展厅内外的全方位沉浸式融入，都暗示着古往今来漆与人不变的交缠关系。

展览有限的时空用于传播核心信息，更多的挖掘需在展览配套中实现。本次展览配套包括：精美导览折页，补充展览信息并暗藏趣味互动挑战；专业学术讲座，涉及大漆考古发现、工艺研究、修复保护与艺术创作等多重领域；丰富社教课程，包括大漆手工课程、少儿科普课程、印章活动等；周边文创产品，囊括日用单品、仿古摆件、工艺饰品等不同门类。

展览的传播目的不应只停留在审美的感受或知识的理解，更重要的是理念的认知。大漆坚牢于质，光彩于文，凝聚着独特的中国审美和东方气韵，见证着数千年来恒久不变的人与大地的关系，承载着坚韧而热烈的生命底色，这份温暖和感动绵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