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藏宝”惊艳，想起在长安的恩怨……

日前，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墎墩苑——海昏藏宝”全面开放，该遗址公园科学保护遗址本体，展示考古发掘遗迹，展陈丰富的出土文物，完整呈现一幅两千多年前的汉代社会生活图景，不由得使人想起海昏侯墓主刘贺与汉长安那些千丝万缕的恩怨情仇。

长安祸端起

海昏侯是西汉的一个爵位，在汉代仅次于皇帝和诸侯王。位于江西省南昌市的海昏侯墓是指西汉第九位皇帝刘贺（被废后赐封爵位海昏侯）的墓葬，是中国目前发现的面积最大、保存最好、功能布局最清晰、结构最完整、内涵最丰富的汉代列侯等级墓葬。

 

说起海昏侯刘贺，这位在位仅仅27天就被废黜的皇帝曾住在长安城的未央宫中。刘贺身世显赫，是汉武帝刘彻和李夫人的孙子，第一代昌邑王刘髆之子，4岁就开始为王的刘贺，18岁称帝。

 

 

刘贺在位仅仅27天就被废黜，其后以平民身份被幽禁在山东近10年，29岁被封为海昏侯并移居豫章郡（今江西南昌），此后不到5年就在封地去世，终年33岁。那么，他是怎么登上王位，又如何在短短27天就被废黜？

 

汉昭帝执政13年去世，由于没有后嗣，汉武帝的托孤重臣霍光借“承皇太后诏”的名义，迎昌邑王刘贺入长安。

 

汉长安城平面图 来源：汉长安城未央宫

 

“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独夜设九宾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意思是刘贺朝见太后之后回到温室，刘贺在温室设宴与其姐夫相见。

 

专家由《汉书》及史料推测，刘贺来到长安在未央宫时，居住在未央宫的温室殿内，该殿汉武帝时建，位于前殿之北。

 

刘贺即位皇帝后“行为淫乱”，霍光上奏太后称刘贺“荒淫迷惑，失帝王礼，乱汉制度，当废”。皇太后诏曰：“可”。

 

 

未央宫复原想象图 来源：汉长安城未央宫

 

霍光让刘贺跪拜接受废帝诏令，解下他身上的玺印绶带，呈献给皇太后，群臣随后相送，史称“汉废帝”。刘贺被废后，返回昌邑国，贬为海昏侯，移居豫章郡海昏县。

金饼陕西有

海昏侯刘贺墓出土金器近480件，总重量约115公斤，纯度均超过95%，超过此前考古出土西汉金器的总和，这是汉代考古出土金器数量最多、种类最全的一次。

 

海昏侯墓出土金饼

 

海昏侯墓中出土的金器中最值得一提的是，藏于刘贺主墓椁中的48枚马蹄金和25枚麟趾金。马蹄、麟趾分别指天马的蹄和麒麟的趾瓣。

 

这些金饼无疑是妥妥的“明星”，岂不知，在陕西也曾发现跟海昏侯墓出土的外观上非常相似的金饼，这些金饼被分别保存在陕西历史博物馆和西安博物院。

 

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的第二展厅内，有一处展柜时常引观众围观，这便是汉代黄金组合——麟趾金、马蹄金与金饼的展示区域。

 

陕西历史博物馆存金饼

 

该区域展示的金饼出自于西安的一个砖厂。1999年，正在施工的工人在推土时发现了一个金饼坑，有金饼219枚。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金饼

 

这些金饼形制基本一致，均为圆饼形，背面凸起，表面粗糙，底面凹陷，表面光滑，部分金饼上还有戳记、戳印、錾刻和刻划现象。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马蹄金

 

马蹄金与麟趾金的形制十分相似，麟趾金一般正面为圆形，背面中空，周壁向上斜收，口小底大，形似圆足兽蹄。马蹄金一般正面凹入，底呈椭圆形，背面周壁向上收缩成斜面，口小底大，内中空。即“圆底的蹄形金饼为麟趾金，而形似马蹄的椭圆形金饼为马蹄金”。

 

马蹄金局部

 

麟趾金和马蹄金得名始见于西汉武帝太始二年。《汉书·武帝纪》记载，太始二年，汉武帝为表祥瑞，发布诏书将此类黄金制品改称为“麟趾、褭（niǎo）蹄”，并以之颁赐诸侯王。“褭”是一种骏马，褭蹄即马蹄。

 

金饼并非流通货币，主要用于赏赐、馈赠。

 

 

专家分析，这些金饼可能并不是正常埋藏。种种迹象表明，它们应该属于西汉遗物，其铸造年代上限可至文、景帝时期，埋藏下限可晚到新莽末年前后，与海昏侯所处的时代是有交集的，它们都属于汉代，虽然出土地不同，但都反映了汉代时期金币的使用情况，都是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重要见证，对于研究当时的经济、文化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意义。
 

印文乾坤大

 

除了与海昏侯墓出土的金饼形制相似，在陕西保存的这批金饼上也有印记和文字，这些印记和文字可能是制作人员的姓名、制作时间、制作地点等信息，反映了当时的制作工艺和制作水平。

 

比如“黄”“齊”“v”等戳印、刻铭，其中钤盖戳印比较普遍，字体多为阳文小篆，部分介于篆隶之间，印文有“黄”“千”“且”“全”等。这些印文大多字迹清晰，容易辨别，那么这些文字都有什么含义呢？

 

V字金饼

 

经研究发现，这些印文的内容主要与黄金的属性、检验和归属有关。比如金饼上戳印的“黄”字，一般指黄金，所谓“黄（金）、白（银）、赤（铜）”是也。它又是“横”字的省文，“横”即“衡”也。金饼钤“黄”印，也许一字双关，或许更偏重于“横（衡）”，即通过称量检验之意。

 

钤“黄”印金饼 

 

古人为了确保金饼足量、足色，用“物勒工名，以考其诚”的做法，在物品刻上有关人的姓名，以便稽查。其中部分金饼上印刻着姓氏的戳记，如“张”“马”“吉”“贝”等。有的印文与刻铭主要与地名、水名、市肆、吉祥语、装饰修辞、赁贷计息的凭记等有关。

 

刻有齐字的金饼

 

金饼有“齐”“v”等戳印、刻铭，与它们器型相同的金饼在湖南、山西等地的汉代墓葬中也有发现。这批金饼戳印的字体属西汉的阳文小篆，类似的写法也出现于汉印和汉代瓦当中。“千”“市”字均带有时代特征，在秦汉的陶文、简牍、封泥中都有发现。

 

西安博物院藏金饼

秦汉时期的金饼多用陶制模具浇筑而成，模具使用都是一次性的，所以每枚金饼的大小不完全一致。金饼的厚薄、大小、形制的差别还与铸地不同、工匠的技术有关。这些金饼的直径长短和边廓厚薄均有差别，应该是用小型陶模具浇铸而成。这些金饼反映了汉代的宫廷文化和礼仪制度，以及当时社会追逐和讲究富贵、炫耀富贵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