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精选| 太原南窊明代广昌王妃田氏墓、继妃张氏墓的考古发掘

太原南窊明代

广昌王妃田氏墓、继妃张氏墓的考古发掘

文/原江 程群 张爱 朱海玉 

图/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M1 及 M1 志盖

2019年4月3日，接太原市文物局“南窊村施工中发现一座古墓葬”的通知后，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太原市文物稽查队及杏花岭区文化和旅游局当即派遣专业人员赶赴现场。经实地勘查，墓葬（M1）为券顶砖室墓。据残存墓志记载，M1墓主为明代广昌王继妃张氏。在对M1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的同时，我们对周边建设项目建设用地进行了勘探，新发现明代砖室墓1座（M2）。

墓葬所在的南窊村位于太原市杏花岭区中涧河乡，北为枣沟村，东北为耿家庄村，西南为柏杨树村，西为七府坟村。墓葬南距明清太原府故城（拱极门）约4.9公里，西南距明广昌王家族墓约0.6公里。

墓地位置

M1系青砖白灰砌筑，坐东朝西，方向262°。墓葬由墓道、甬道和墓室组成。墓道仅存部分南壁，东西残长2.5米，宽度不详，残深3.6米。根据残存的墓道南壁和甬道、封门的位置关系，推测其南北宽约1.68米。甬道砖砌，东西长0.7米，南北宽1.54米，高1.88米，直壁1.02米处开始起券。甬道外有一道石质封门，封门两扇，均为长方形，长方形石条做门框，表面均留有凿刻痕迹。单扇封门面宽0.9米，高1.9米，厚0.2米。墓室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4.9米，南北宽3.2米，高3.18米，墓室券顶，直壁1.92米处起“三伏三券”。北、东、南三壁各有1个壁龛：东壁龛东西长0.7米，南北宽1米，高0.68米，直壁0.24米处开始起券；北壁和南壁的壁龛位置相对，尺寸一致，南北长0.7米，东西宽1米，高0.72米，直壁0.36米处开始起券。墓室中部偏北有一棺床，棺床以条石合围而成，因被盗扰长度不详，宽1.4米，高0.2米。其上棺木散乱分布，木棺尺寸不详。未发现人骨（据调查，人骨已被基建施工人员掩埋）。

M1 平剖面

M1出土文物2件（套），包括石墓志1合、铜灯1套；M1北侧20米处还采集了1件菱花形漆盒；警方追缴文物14件，均为铜钱，已按照程序移交至山西省文物局。

M2位于M1南7.7米，用青砖白灰砌筑，坐东朝西，方向270°。墓葬由墓道、甬道和墓室组成。墓道东西残长2.96米，南北宽2.5—3米，残深4.33米。甬道砖砌，东西长1.4米，南北宽1.7米，高1.72米，直壁0.96米处开始起券。甬道西端有一道砖砌封门。甬道外有一道石质封门，封门两扇，均为长方形，长方形石条做门框，表面均留有凿刻痕迹。单扇封门面宽1.18米，高2.2米，厚0.25米。墓室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5.6米，南北宽3.48米，高3.2米，墓室券顶，直壁1.74米处起“三伏三券”。北、东两壁各有一壁龛（南壁大部分因早期盗扰被破坏，有无壁龛不详）：东壁龛东西长0.84米，南北宽0.84米，高0.54米，直壁0.48米处开始起券；北壁龛南北长0.96米，东西宽1.02米，高0.86米，直壁0.42米处开始起券。墓室中部偏北有一棺床，棺床以条石合围而成，长2.5米，宽1.24米，高0.25米。棺木置于棺床之上，棺板涂朱漆，饰黑彩，残损严重，仅存残缺的底板。尸骨散乱于棺底板上。

M2出土器物共40件（套），多置于棺床附近，包括瓷、铁、铜、石、陶、金器6大类，分别为白釉瓷梅瓶1件、铁拉环10件、莲花童子纹铜镜1件、铜钱25枚、石墓志1合、绿釉陶灯1件、金冥钱1枚。

M2 平剖面

本次考古发掘清理出土的器物一共42件（套）（不包括采集及追缴的器物），其中以M2出土的器物最为丰富，简要介绍如下：

编号为M2：1的白釉瓷梅瓶，口径9厘米，最大腹径18厘米，底径11.2厘米，高27.3厘米。圆唇，直口，高颈，丰肩，腹斜内收，圈足。胎灰色，施白色化妆土，外罩透明釉，化妆土厚薄不均，外底及内壁不施化妆土和透明釉，器身有拉坯痕迹。

编号为M2：3的莲花童子纹铜镜，直径9.2厘米，厚0.7厘米。圆形，桥形镜钮，高窄缘。镜背装饰有莲花童子纹，左、右各有一童子嬉戏于莲花之间。

编号为M2：4的铜钱，共25枚，分别为“开元通宝”3枚，“唐国通宝”1枚，“景祐元宝”2枚，“皇宋通宝”1枚，“天禧通宝”1枚，“熙宁元宝”3枚，“元丰通宝”3枚，“元祐通宝”4枚，“绍圣元宝”1枚，“元符通宝”1枚，“正隆元宝”1枚，“大中通宝”1枚，“洪武通宝”2枚，“永乐通宝”1枚。直径2.3—2.5厘米，穿径0.6—0.7厘米，厚0.1厘米。

铜钱

编号为M2：6的绿釉陶灯，口径25.7厘米、底径21厘米，高32.1厘米。竹节形柄上托灯盘，下接高圈足。灯盘圆唇，敞口，深腹，腹壁微弧内收，平底。高圈足呈喇叭形，外壁饰有两周凸弦纹。胎粉红色，通体施绿釉。

编号为M2：7的金冥钱，直径2.5厘米，穿径0.4厘米。明黄色，色泽光亮。圆形，中间有方形穿。

本次发掘共出土了石墓志2合。编号为M1：1的石墓志，青石质，分为志盖和志石，均为圆首形，均长67厘米，宽37厘米，志盖、志石分别厚10.5、10厘米。志盖阴刻楷书“故继妃张氏之墓”。志石四周阴刻有卷云纹，额首中部阴刻楷书“圹志”二字，志文阴刻楷书，直行右起，共10行，合计142字。墓志录文如下：

广昌王继妃张氏圹志/妃张氏西城兵马司副兵马彦和之女景泰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册封为广昌王继妃景泰四年七月十五日以疾薨得年/二十四岁讣/闻遣官赐祭命有司营葬/上圣皇太后/皇太后/中宫皆遣祭以薨之景泰四年十一月初八日葬太原府城北南洼/山之原呜呼妃作嫔王家荣膺贵富宜臻寿考而乃止于此/岂非命耶爰述其概以志诸幽云

编号为M2：5的石墓志，青石质，分为志盖和志石，均为圆首形，尺寸一致，均长64厘米，宽42.5厘米，厚10厘米。志盖阴刻楷书“故妃田氏之墓”。志石四周阴刻有卷云纹，额首中部阴刻楷书“圹志”二字，志文阴刻楷书，直行右起，共9行，合计140字。志盖、志石所有文字均填有朱砂。墓志录文如下：

广昌王妃田氏/妃田氏西城兵马副指挥田能之女正统二年十一月初六日册/为广昌王妃景泰元年九月初一日以疾薨得年三十岁讣文之日/上遣官赐祭/上圣皇太后/皇太后/中宫皆遣人致祭以景泰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葬于南洼山之原/呜呼妃以淑德选配王室克勤内助妇德有称宜享寿禄而/遽以疾终良可悼也爰述大概纳诸幽圹用垂不朽焉

根据墓志记载，M1墓主张氏于景泰二年（1451）十一月二十八日册封为广昌王继妃，卒于景泰四年（1453）七月十五日；M2墓主田氏于正统二年（1437）十一月初六日册封为广昌王妃，卒于景泰元年（1450）九月初一日。

《明史·诸王世表一》记载：“悼平王济熇，恭嫡七子，永乐初封。宣德二年（1427）薨。”又载：“安僖王美坚，悼平庶一子，宣德七年（1432）袭封。景泰五年（1454）薨。无子，除。”明代受封广昌王的仅有广昌悼平王朱济熇和广昌安僖王朱美坚两人。朱美坚在位时间为宣德七年至景泰五年（1432—1454），与田氏、张氏受封为同一时代。据《山西太原七府坟明墓清理简报》可知，广昌悼平王朱济熇及其妃刘氏、杨氏之墓，已于1957年由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发掘，墓葬位于南窊村西侧的七府坟村，两墓群相隔仅600米。由此推断，两位墓主为广昌安僖王朱美坚的王妃。

《明英宗实录》中有对广昌王妃田氏、张氏的记载，但比较简单。《明英宗实录》卷一百九十六记载：“广昌王妃田氏薨，妃兵马副指挥能之女，正统二年册封，至是薨，讣闻，遣中官致祭，命有司营葬。”《明英宗实录》卷二百十记载：“封兵马副指挥张彦和女为晋府广昌王妃。”《明英宗实录》卷二百三十一记载：“晋府广昌王妃张氏薨，妃兵马副指挥彦和之女，景泰二年册封。至是薨，讣闻，遣官致祭，命有司营葬。”这些记载与出土墓志所载一致，但墓志记载较史书详细，具有一定的证史、补史意义。

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在太原城北、东山地区发掘过典膳正谢旺墓、典仪官杨公墓、宫人张氏墓以及众多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墓葬，特别是2019—2021年在山西财经大学东山校区（太原小店区黄陵街道东峰村）发掘了晋端王墓，这些都为我们确认明代晋藩家族及王府属官、高等级仆人墓葬的集中埋藏区提供了重要线索。《山西通志·古迹考七》对明代晋藩家族墓葬的位置做了详细记载：“明晋宪王、庄王、靖王、怀王墓，在太原府城北刘庄；惠王墓，在城北光社村；恭王、端王、简王、敬王墓，在城东南驼山……广昌悼平王墓，在城北尹家沟；方山庄宪王及临泉庄简王墓，在城南狄村；灵丘简静王墓，在城北谷旦村；宁河康僖王、安宪王、温简王、荣庄王、恭懿王、定惠王、河东昭靖王、义宁荣康王、新化恭裕王墓，在城北新店村；河东悼襄王墓，在城南马庄；襄阴安惠王墓，在马庄东；新化安溪怀僖王墓，在城北涧村；靖安康僖王墓，在白杨树村；靖安恭懿王墓，在城东北十里；旌德怀安王墓，在城东闹马村；荥泽安懿王墓，在城北南窊村。”由此推断，太原城北、东山地区应该是明代晋藩家族及王府属官、高等级仆人墓葬集中埋藏区。

本次考古发掘由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裴静蓉研究员负责，参与此次发掘的还有冯钢、赵旭辉、牛云虎、龙真等，在此对所有参与和支持本次发掘工作的人员表示衷心的感谢！

（本文刊登于《大众考古》2022年07月刊，作者原江为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助理馆员；程群为山西省彩塑壁画保护研究中心馆员；张爱、朱海玉均为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助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