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南部的传统服饰：熟悉却又陌生服饰们」系列开篇！
本文是《菲律宾南部的传统服饰：熟悉却又陌生服饰们》连载的第1篇。
作者: Baba Andre Hon from Penang
※友情提醒：目前菲律宾南部地区，包括：棉兰老岛（Mindanao island）西南部，苏禄群岛（Sulu Archipelago）以及塔威塔威群岛（Tawi-Tawi Archipelago ）的紧张政治局势于2019年刚刚才得到有效的缓解，虽然现在菲律宾南部各地也积极开放为外国游客观光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然而介于此地区非常复杂以及特殊的政治环境和宗教环境，以及未来诸多的不确定性因素。在没有当地人员和向导的带领以及结伴旅行的条件下，请勿擅自单独一人前往菲律宾南部地区进行个人旅行和调研，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菲律宾南部海对面的马来西亚沙巴州（Sabah）东部沿海一带，印度尼西亚的北加里曼丹省（Kalimantan Utara）以及北苏拉威西省（Sulawesi Utara）与菲律宾南部拥有相近的文化风俗，如果想体验这类文化，可以前往马来西亚沙巴州的仙本那（Semporna），拿笃（Lahad Datu），亚庇（Api/Kota Kinabalu 又译“哥打京那巴鲁”）， 山打根（Sandakan）以及斗湖（Tawau）等地进行旅游观光。值得注意的是，自2010年开始，沙巴东部沿海一带发生菲律宾海盗劫持外国游客的事件变得越来越多。在沙巴东海岸旅游的时候，请务必在晚上9:00之前回到所住酒店，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这个系列会通过菲律宾南部的历史，服饰形制，使用纺织品以及挑选几个具有代表性族群的民族服饰给大家系统的介绍菲律宾南部地区的服饰文化。
其实很久之前就很想写一篇有关菲律宾南部的传统文化和服饰的文章惹，虽然我做研究的大方向是马来群岛的文化和风俗（然而至今都木有研究出什么门道出来），但是我也很喜欢菲律宾南部的文化和服饰，也认识几个菲律宾南部的朋友。只是有时候厚，这种文章一写出来，万一有些人看了文章脑子一热在毫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个人跑到菲律宾南部，然后发生了意外……就让我有亿点点害怕（不过我觉得应该也没人会愿意去）。不过我菲律宾的朋友们听说我要写关于菲律宾南部的服饰文化非常激动（比我上次写有关马来人传统服饰的文章的时候我马来族的朋友都还要激动），甚至主动为我提供了许多的文化服饰的素材，在这里要非常的感谢他们，Thank you so much! Salamat po!
狐狸按：这篇文章总长接近4.5万字（真的好长好长），所以依然会分成数次推送。篇章的划分与文章中的小标题都是由我来添加，如有不妥请多见谅~
中国人民对于菲律宾南部的印象停留在有点危险，有点熟悉，以及有点陌生的状态下，之所以说有点危险，是因为这几年有关菲律宾南部的各种负面报道，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互撕的新闻的常常成为新闻报道的主题。
之所以说有点熟悉，是因为许多研究明代历史的人都知道菲律宾南部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苏禄达鲁萨兰苏丹国（Saltanah of Sulu Darussalam）的国家，明朝永乐年间（1417年），苏禄国三王曾率眷属及侍从340人，远渡重洋访问中国，受到明朝永乐皇帝盛情款待。在回程途经德州时，苏禄东王巴都葛·叭答剌（Rajah Paduka Pahala）病逝，永乐皇帝派礼部郎中带祭文赶赴德州，以藩王之礼安葬东王。
△电影《苏禄国王与中国皇帝》，摄于1987年，北京电影制片厂与菲律宾文化中心合拍
△位于山东省德州市的苏禄国东王墓，安葬着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剌（Rajah Paduka Pahala）和他的王妃及两位王子，是中国境内仅有的两座外国君主陵墓之一，另一座是位于江苏南京的浡泥（Brunei = 文莱）国王墓
之所以说有点陌生，是因为中文网站上有关菲律宾南部的服饰和文化资料……基本上……404，完全找不到（说实话东南亚的服饰文化资料除了泰国，越南，老挝和缅甸的中文网站有一些之外，而且错的还很多，其他的基本上都很少，所以许多人对东南亚的感觉都是觉得很神秘的样子）。所以这次我大概会把我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整理给大家，让大家免受翻墙之苦哈哈哈……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有这方面的大佬读了我这篇文章，欢迎在评论区交流（投入我的怀抱），让我们一起共建友谊的巨轮哈哈哈（不过我觉得这一块应该也不会有）
菲律宾南部的民族与族群
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Mindanao island）西部和南部，巴西兰岛（Basilan island），苏禄群岛（Sulu Archipelago）塔威塔威群岛（Tawi-Tawi Archipelago）以及巴拉望岛（Palawan island）南部地区生活着一批信仰伊斯兰教操南岛语系的族群，占菲律宾总人口数的5%，这批信仰伊斯兰教的南岛语系族群被统称为摩洛人（Bangsa Moro），“Bangsa”在马来语里是“国家”或“族群”意思，“Moro”则是菲律宾西班牙殖民时期西班牙殖民者对南部穆斯林族群的统称。
如果依照语言和风俗分类还可以往下划分为10多个族群，分别是：棉兰老岛南部地区的马京达瑙人（Bangsa Maguindanao），棉兰老岛西南部的马拉瑙人（Bangsa Maranao），苏禄群岛的陶苏格/苏禄人（Bangsa Tausug/Suluk），塔威塔威群岛的萨马尔人（Bangsa Samal）和巴瑶人（Sama-Bajau），巴西兰岛的雅坎人（Bangsa Yakan），棉兰老岛南部的依拉侬人（Bangsa Iranon）和桑义赫人（Bangsa Sangir，也可以翻译成“桑吉尔人”），巴拉望岛南部的美拉布格南人（Bangsa Melabugnan）和卡加延群岛（Cagayan Archipelago）的加马马潘人（Jama Mapun）等10余支族群。
△菲律宾摩洛人分布图
这10多支民族中，陶苏格/苏禄人（Bangsa Tausug/Suluk），巴瑶人（Sama-Bajau/Sama di Laut），美拉布格南人（Bangsa Melabugnan）以及依拉侬人（Bangsa Iranon）在马来西亚的沙巴州（Sabah）东海岸地区亦有分布，主要聚居在沙巴州的仙本那（Semporna），拿笃（Lahad Datu）亚庇（Api/Kota Kinabalu 又译“哥打京那巴鲁”）， 山打根（Sandakan）以及斗湖（Tawau）一带，除此以外印度尼西亚的北加里曼丹省（Kalimantan Utara）等地也有相当一定数量的陶苏格/苏禄人和巴瑶人群体，北苏拉威西省（Sulawesi Utara）的桑义赫群岛（Sangihe Archipelago）和万鸦老（Kota Manado）一带还有相当数量的桑义赫人（Bangsa Sangir，也可以翻译成“桑吉尔人”）。基本上可以说菲律宾南部诸岛与马来西亚及印尼的婆罗洲东海岸一带文化大体上是相通的。
菲律宾群岛的历史与文化
印度文化
公元十世纪，菲律宾北部吕宋岛（Luzon island）一带出现了一个印度教王国——汤都王国（Kingdom of Tundun/Bayan ng Tondo），印度文化开始在吕宋地区传播，只是在十四世纪之前，菲律宾群岛其他大部分地区上尚未形成国家，多以土著部落形式存在。
伊斯兰教文化
十四世纪中期开始，印尼苏门答腊岛的米南加保人（Orang Minangkabau）和马来人（Orang Melayu）来到了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并将苏门答腊一带的马来文化和印度教习俗带入苏禄群岛地区，此时伊斯兰教开始在南洋诸岛上传播，苏禄群岛的土著居民在与米南加保人和马来人通婚的同时，也接受了伊斯兰信仰，1390年，苏禄群岛以及附近群岛各地的酋长联合建立了菲律宾历史上第一个伊斯兰教国家——苏禄国（Kingdom of Sulu），国境位于今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巴西兰岛，塔威塔威群岛，巴拉望岛、马来西亚婆罗洲沙巴东海岸及其他环苏禄海周围的群岛。首都位于和乐（Jolo）。掌握苏禄苏丹国的国家主要权利的是三家王公（Rajah），分别为东王、西王和峒王，其中以东王权利最大。从此时开始，伊斯兰教文化开始正式由苏禄群岛进入菲律宾。
△苏禄群岛上的清真寺，摄于1940年代
公元15世纪中叶，来自苏门答腊岛的伊斯兰教教长艾布·伯克尔（Abu Bakar, Shaikh al-Islam of Sumatra）来到苏禄群岛传教，并且在当地建立了清真寺。1450年，在当地穆斯林贵族和商人的支持下，苏禄达鲁萨兰苏丹国（Saltanah of Sulu Darussalam）正式创建。创建后的苏禄达鲁萨兰苏丹国，信奉逊尼派教义，最高统治者也从最初的三家王公（Rajah）：东王、西王和峒王演变成了唯一的伊斯兰教统治者苏丹（Sultan），实行政教合一的伊斯兰政治制度。
同时菲律宾其他地区还出现了诸如棉兰老岛南部的马京达瑙苏丹国（Saltanah of Maguindanao），拉瑙苏丹国（Saltanah of Lanao），吕宋岛一带的由来自渤泥（Brunei = 文莱）的马来人建立的马尼拉王国（Kingdom of Maynila）※也被称作吕宋国（Kingdom of Luzon）等一系列的伊斯兰教王国。伊斯兰教开始由南向北传入菲律宾，虽说此时菲律宾各地都建立了许多伊斯兰教国家，可是北部吕宋岛地区大量居民奉伊斯兰教的情况还不普遍。（于是为后来的西班牙人提供了便利）
△1590年由中国画家绘制，并在西班牙出版的《谟区查抄本》（Códice Boxer/Boxer Codex）也被叫做《马尼拉手稿》（Manila Manuscript），其中两幅描绘吕宋地区贵族（Maginoo）的画作。此时的吕宋贵族崇尚红色和蓝色，所以服饰多以红蓝为主
西班牙殖民
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侵入菲律宾北部，在马尼拉一带遇到顽强的抵抗。马尼拉的伊斯兰教王公苏莱曼（Rajah Sulayman of Maynila）亲自挂帅与西班牙人叫板，※在中国古籍中，伊斯兰教王公（Rajah）也被叫做“罗阇”或者“拉惹”。此时马尼拉王国国势颇强，吕宋岛的各个小城邦都处在马尼拉王国的控制之下，譬如邻近的八打雁（Batangas）地区。在王公的指挥下，马尼拉城居民强烈抵抗着西班牙的侵略。只可惜在1571年苏莱曼在海战中阵亡，其后菲律宾吕宋岛地区逐步为西班牙所征服，伊斯兰教在吕宋的传播也由此中断。
西班牙人对菲律宾北部中部进行殖民统治之后，开始大力宣扬天主教信仰（西班牙人古时候也是非常宗教狂热），吕宋岛的大量穆斯林要么遭到杀害，要么前往菲律宾南部躲避迫害。期间，马尼拉曾经暴发过两次民族独立反抗，均以失败告终。西班牙殖民者在殖民区大力推行消灭原有文明的政策，摧毁本土文化遗迹，马尼拉历史上曾经有多间清真寺和宫殿，西班牙人来了全部404（被毁）。
在这里要顺带一提一下西方这些殖民者红毛老怪兽们的殖民思维。如果我们把这些殖民者都比作情场里的死渣男，以英国，法国以及荷兰为首的这些国家的殖民者一般比较喜欢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老子和你打仗和你打赢了，给你一点好处，签订一些不平等条约，资源全归我，你们这些习俗宗教这类的鸡毛蒜皮的事不归老子管，反正就是安静如鸡地任我剥削就是了，要是想反抗，那就等着被老子锤，这些殖民者比较像那种情场里占有欲强喜欢甜言蜜语但是又有家暴倾向的死渣男。而西班牙这种拥有着狂热宗教热情的天主教国家，更像是渣男界的PUA，老子什么东西都要控制你，占有你，资源剥夺你，思想控制你，把你的原有文化全部消灭了……情场如同战场，评论区的单身妹子们一定要保持警惕，遇到以上两种类型可怕渣男一定要跑的快，并及时拨打110（哈哈哈）
言归正传，西班牙人开始殖民菲律宾北部和中部之后，这一地区的文化开始西班牙化，尤其是吕宋岛地区。大量的本地民族开始皈依天主教，吕宋一带大部分本地民族※譬如他加禄人（Tagalog）的传统服饰也开始西班牙化，这一状态一直延续到1898年美西战争（Spanish-American War）之前。
△菲律宾著名画家胡安·卢纳（Juan Luna）的画作《布拉干的女子》（La Bulaqueña），画中的女子来自吕宋中部的布拉干地区（Bulacan），穿着的是吕宋一带的女性都很喜欢的一种西班牙化服饰玛利亚·克拉拉服（María Clara gown）
菲律宾南部与北部的差异形成
让我们回到菲律宾南部，1578年，西班牙殖民者入侵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Mindanao island）和南部诸岛，16世纪西班牙人入侵后，西班牙人发现当地人的宗教、文化和习俗与公元8至15世纪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Andalucía）的穆斯林摩尔人比较相似，故称他们为摩尔人（Moor），后来又改称他们为摩洛人（Moro）。
菲律宾南部的人民开始持续了近3个世纪的反侵略斗争，其间多次打退西班牙入侵者，保持了政治自由和民族独立，西班牙人一直未能占领菲律宾南部（南部的民族实在太能打了），此后，苏禄达鲁萨兰苏丹国一度被还被渤泥国（Brunei = 文莱）的马来人所征服。在文化和服饰方面，菲律宾南部的许多民族并未受到太多西班牙文化的影响。依旧保持了原有的民族服饰的文化，并吸收和借鉴了一些婆罗洲一带的马来人的服饰文化，南部各民族的服饰和传统因此保留了下来。
△19世纪苏禄群岛的地方领袖达图（Datu）与他的妻子，“达图”（Datu）一词来源于马来语“拿督”（Datuk/Dato），意为“祖父”或者“地方长老”
1898年，西班牙在加勒比地区和菲律宾的残酷统治和血腥迫害严重侵害到了美国政府的利益，美国以西班牙人在这些地区施行BZ（你们懂得）为由对西班牙宣战（美国的传统艺能）…美国与西班牙爆发了美西战争（Spanish-American War），西班牙战败（笨猪五国真的不是白叫的）。根据西、美双方在巴黎签订的停战条约，西班牙从南美洲和太平洋的岛屿退出。在菲律宾问题上，西班牙人虽未曾占领菲律宾南部一带，但在停战条约上把该地划给了美国。
美国人接手后，经过多次战争，仍未能占领该地。美国逐与南部的地方领袖们进行谈判，先后与苏禄苏丹（Sultan of Sulu）及马京达瑙苏丹（Sultan of Maguindanao）签订条约。按照条约规定，美国军队不进入菲律宾的南方，区内事务由南部各民族自治管理。此后，美国人便将菲律宾南部区域称为“摩洛兰”（Moroland）。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1946年宣布废除海外殖民政策，菲律宾宣布独立。由于菲律宾南部的民族和北部的民族在宗教习俗文化方面已经出现了非常大的差异，于是便出现了后来大家在新闻报纸上都经常看到的糟糕情况…
△美国殖民者与菲律宾南部地方领袖进行谈判的画作
虽说菲律宾南部地区糟糕的地区局势劝退了许多的外国游客以及前来考察的民俗学家和人类学家，但是由于这一地区的文化尚未遭到西班牙人的荼毒以及太多现代文明的冲击，因此保留得相当的完好，虽然几十年前保守的伊斯兰思想就已经开始有所抬头（又是这个……）但是总体而言菲律宾南部地区是一个研究东南亚文化以及马来群岛次生地区的文化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接下来这几年这个地区的局势能够持续稳定下来。这一块地区的本土文化一定能够被更多的学者和游客发现，对推动当地的文化旅游也是很有利的。（但愿能够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