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鉴赏——山海关文物保管所馆藏的唐、明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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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4 10:13 来源:格物
铜镜，又称青铜镜。它从日常生活用品发展到精美的工艺品，经历了商周铜镜的萌芽期，春秋战国的流行期，汉代铜镜的鼎盛期，三国、晋、魏、南北朝铜镜的中衰期，隋唐铜镜的繁荣期，五代、十国、宋、金、元铜镜的衰落期等阶段，后因明清时期玻璃技术的诞生，铜镜便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在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文物保管所里，有两面品相完好的铜镜，分别是唐代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和明代五子登科铜镜。这两面铜镜可谓是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兼具，背面的纹饰和铭文与当时山海关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社会生活及时代风尚息息相关。
1979年10月,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文物保管所在山海关古城内征集到一面非常完整的铜镜，并入所收藏。经河北省文物鉴定委员会鉴定，年代为唐，馆藏二级珍贵文物。
这面唐代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直径116厘米，厚0.5厘米，重610克，呈六瓣葵花形。铜镜边缘线条平滑且流畅，镜背中心龟钮有一横穿孔。钮上方饰重山环绕、祥云托月纹，下有飞鹤翱翔且栩栩如生。钮下方水波荡漾的池中伸出一枝硕大荷叶，荷叶中央伏有一灵龟，龟身为镜钮，以四脚为支撑,前脚与后脚间穿一横孔,造型别具匠心；荷叶图案包裹住镜钮，巧妙而自然地将图案和镜钮融于一体。钮左侧饰茂密竹林和新生竹笋，林旁一贤人端坐，峨冠博带，置琴于膝，前有几案，上有什物；此人抚琴弄弦，有琴音缥缈之意境。钮右侧树下有一只凤鸟立于山石之上，呈昂首展翅翩翩起舞之姿。
关于真子飞霜铜镜的记载，见于不少录著，留存的实物也有带铭文和不带铭文两种形制，其含义众说纷纭。笔者比较支持两种说法：一种是带有铭文的真子飞霜铜镜有明显的道家思想，是信奉道家之人生活用品。铜镜中的山云衔半月意喻海外仙山、人物鼓琴和几案对应隐逸风骨、飞鹤代替真子飞霜铭文单独出现赋予了神性和美好寓意，凤鸟代表天下大治,是天下太平的象征；“龟巢荷叶”主题在唐代普遍被人们接受，长久、灵瑞之意体现了道家思想，带有明显的道家艺术元素特征。另一种是没有铭文的真子飞霜铜镜是新娘出嫁时的陪嫁品。因图饰中有凤凰、琴、竹、笋意指“鸾凤和鸣”“琴瑟调和”“绿竹生孙”。又因“仙”是对女子的美好代称，“飞霜”比“明月”，故无铭文的“真子飞霜”铜镜可解释为古代女子陪嫁妆夜用镜，象征琴瑟和鸣的美好爱情。
山海关文物保管所的这面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极其珍贵。一是它不仅突破以圆为主的镜形，采用了新颖的葵花形，具有典型的唐代铜镜特征，且饰柔美自然、浮雕技法让铜镜整体感觉“刚柔并济”。二是龟钮更是极具唐代铜镜的风格。唐代前镜钮多为半圆形、拱形,形式单调；唐代则发展出龟形、兽形钮，是寓意吉祥康健的一种体现。三是真子飞霜铜镜多带有铭文，山海关文物保管所的这面“真子飞霜”铜镜中的铭文处由仙鹤图像取代，仙鹤居于铜镜的上方,位于重山环绕、祥云托月纹之下，代替真子飞霜铭文单独出现。四是上海、江苏、湖南、安徽等地出土的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多为八瓣莲花形。山海关文物保管所馆藏的这面真子飞霜铜镜为六瓣葵花形，笔者查阅了大量记载史料，六瓣葵花形存世稀少，实属罕见。综上所述，山海关文物保管所的这面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形式纹饰均独树一帜，刷新了唐代葵花形真子飞霜铜镜在形制上的存世记录。同时也反映出山海关这座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塞丰厚久远的道家文化历史。它不仅说明唐代造物艺术设计思想的超前还隐含着丰富的社会文化信息。
1979年10月29日，秦皇岛市山海关区回马寨村在修水渠时发现一面五子登科铜镜，送交山海关文物保管所保管至今。经河北省文物鉴定委员会鉴定，年代为明，馆藏三级珍贵文物。
该铜镜外圈直径24.7厘米，内圈直径7.5厘米，厚7厘米，重2085克；形状为圆形，青铜质地，包浆浑厚自然。镜背素面，中间一镜钮，为乳突状。钮上、下、左、右铸有“五子登科”铭文。每字外围饰以菱形花边框。字体为隶书，苍劲有力，排版工整。钮上铸有“湖州薛近河自造”三行落款。此铜镜，无任何破损，极为完整。
据《宋史·窦仪传》记载：窦禹钧的五个儿子仪、俨、侃、偁、僖相继及第，故称“五子登科”。《三字经》中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的句子，歌颂此事，并形成了“五子登科”的成语，寄托了一般人家期望子弟都能像窦家五子那样，联袂获取功名、拥有大富大贵锦绣前程的理想。五子登科题材的铜镜流行于明清时期，铸在铜镜上成为一个吉祥的符号，祝福着每个拥有者门楣兴旺、仕宦发达。
笔者查阅资料后发现铸有“湖州薛近河自造”落款的铜镜存世不多。但据明代《乌程县志》记载：“湖之薛镜驰名。薛，杭人，而业于湖”，与湖州著名镜家薛仰峰、薛怀泉、薛茂松为同一薛氏家族之人。由此可见，薛氏家族是当时炙手可热的铜镜品牌制造商。薛近河，应是湖州（今浙江湖州）人。明代万历年前后铸镜名工，是湖州镜铸镜名门薛氏家族成员。据现存薛氏家族造镜的实物可以看出，湖州薛氏家族造镜以高锡铜合金为主，也有含锌的黄铜镜。小而厚重是其镜体显著特征，形制以素镜为多，钮上铸刻铭文，所以也称为印钮镜。
从收藏角度来讲，这面明代五子登科铜镜极具价值。首先是艺术性。铜镜原本只是古代人们照容整装的生活用品；然而这面铜镜将以“五子登科”纹饰祈求吉福，传达情谊，将实用和寓意集于一身，凝结了明朝的时代精神和审美理念，是明代艺术创作活动的结晶，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其次是稀缺性。每一面文物的留存都能见证一段历史走向。这面铜镜线条流畅，存世百年且纹饰清晰，证明了明代的铜镜铸造工艺水平已经成熟；铜镜上面的“五子登科”反应了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人们对科举考试的重视与期望。
最后是完整性。山海关自明代以来成了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争连绵。这面明代五子登科铜镜因埋藏于地下，躲过了战火的摧残，至今仍品相完整。铜镜虽锈斑古老，其纹饰却简洁中不失讲究，寓意鲜明，古朴素雅，大气端庄，工艺精美，是一面不可多得的铜镜精品!
铜镜因存世量稀缺，一直受到专项收藏爱好者的青睐。每个时期和阶段的铜镜在造型纹饰表现上都有着传承和创新，对后世产生着深刻的影响。收藏铜镜在合法合理的基础上，一定要熟悉中国历史的发展，了解铜镜浇铸工艺，掌握每一个时代的特点，才能在收藏的道路上独具慧眼，去伪藏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