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前村北遗址位于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琅琊镇营前村北800米处,遗址地势东高西低,北高南低,东北侧紧邻琅琊古墓(汉代封土墓,系黄岛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南侧紧邻营前遗址(龙山文化贝丘遗址,系黄岛区级文物保护单位)。该遗址位于通常所认为的战国、秦汉琅邪邑(郡/县)城东南部,年代跨战国、秦、汉。
2025年3月至5月,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与黄岛区博物馆联合,对营前村北遗址开展了考古发掘工作,发掘各类遗迹51处,包括墓葬13座、水井6口、灰沟9条等遗迹,出土铜印章、玉具剑、温明、陶罐等各类文物112件/套。现将此次发现的重要遗迹和遗物做简要介绍。
地层情况
①层为现代耕土层;②a层为秦汉时期文化层,黄褐色沙土,断续不连贯,主要位于发掘区东部汉代墓葬区,往西消失;②b层为秦汉时期文化层,黄褐色沙土夹杂少量基岩,东侧有大量红、灰色陶片、瓦片堆积,往西逐渐纯净;②c层为秦汉时期文化层,浅灰褐色沙土夹杂少量黑色淤黏土,主要位于发掘区西部地势低洼处,应为汉代时期自然淤积于此的土壤,早于东部汉代墓葬形成的时期。以下为风化基岩层。
各时期遗迹、遗物
(一)战国时期遗迹和遗物
该时期的遗迹均为墓葬,位于发掘区东部地势较高处,共发掘战国墓葬六座,为南北向竖穴岩坑墓,均开口于耕土层下,向下打破生土。其中M8保存较好,从残存灰痕判断应有木棺,随葬品放置于棺西侧,主要包括陶盂、陶豆、陶壶,其余墓葬未发现随葬品。
(二)秦汉时期遗迹与遗物
主要为汉代墓葬、一组手工业相关的遗存和秦汉时期水井等遗迹。
汉代墓葬
共发掘汉代墓葬七座,其中五座为长方形竖穴土(岩)坑墓,主要为东西向,开口于耕土层下,向下打破②a层直至生土。葬具形制主要为一棺一椁,人骨保存较差,仅存少量几颗牙齿。墓葬随葬品主要有陶器、漆木器、玉石器、琉璃器、铜器、铁器等。另有瓮棺葬两座,墓圹为圆角长方形,埋藏较浅,墓圹内放置1个或2个大型陶罐。
M3棺内放置微型鎏金铜车马器等随葬品;M4棺内墓主头部放置谷纹玉璧1枚、铜镜3件,漆木构件等腐朽严重只余灰迹和漆皮,根据其摆放位置推测应为温明1套,铜镜下有纺织物残留痕迹,并有玉五窍塞,墓主腰部放置铜带钩、环首铁刀、玉具剑等随葬品;M6棺内墓主腰侧放置铜印章一枚(印面锈蚀严重,待CT扫描后识读)。墓葬中出土的温明、玉具剑、印章、鎏金微型铜车马器等随葬品,等级较高,结合遗址的地理位置,推测应为汉代中期琅邪邑(郡/县)城外的一处等级较高墓地的南缘。
图一 M4棺内墓主头部温明残存构件
图二 M4出土陶罐、陶壶
手工业相关遗存
在发掘区西部地势较低洼处,发现一组手工业相关遗存,该组遗存由水井、沟、成组的方坑有序排列而成,遗存的年代早于发掘区东部汉代墓葬区。
沟南北向,有东西两条,相隔约5米,宽1米左右,剖面呈“U”形,两沟均开口于②c层下,应为同时期修建,沟底部堆积为黄褐色淤沙,夹杂少量泥制灰陶片。两口水井分别位于发掘区内两条沟北部,水井处在沟中,两者使用期应为同时。水井平面呈圆形,直径1.2米到1.9米、残深3.5米,井内堆积较纯净,主要为浅灰褐色淤土,发现少量瓦片、陶片。方坑共17个,有序排列在沟的两侧。方坑挖建在生土(基岩)上,平面呈方形,多为斜壁平底,深浅不一,坑壁、底修筑规整,坑内多为浅灰褐色淤积土(含砂量较高),坑内基本未发现遗物或陶片,仅西侧一处较深方坑底部发现一件陶罐和少量陶片。
水井在地势较高的沟北侧开凿,成组的方坑围绕着沟修筑,且沟、井、方坑内的堆积均为淤积土,根据这些迹象,推测此组遗迹应为一类手工业遗存,其功用或与储水、运水和用水有关,囿于发掘区内范围限制,现有迹象尚不足以使我们明确这组遗存的具体性质。
图三 手工业遗存相关遗迹(上为北)
其他遗迹
本次还发掘灰坑、沟、水井等遗迹,出土了一些陶罐、板瓦、陶片等遗物。其中最重要的是在J1井底发现“琅县”铭泥质灰陶罐、J2井底出土“琅县”铭泥质灰陶片。
J1井内发现大量瓦片堆积,主要为建筑用的素面、绳纹板瓦、筒瓦等,井底出土“琅县”铭泥质灰陶罐,“琅县”铭文位于陶罐外壁近底处;J2井底出土“琅县”铭泥质灰陶片,铭文位置、字形与J1出土铭文基本一致。“琅县”铭为半通印戳印而成,未发现边框和界栏,字体为小篆,字形特征与已知秦玺印文字一致,印章形制亦见于以往发现的秦玺印。见于著录而与琅邪有关的玺印类文物,秦玺印有“琅左盐丞”,秦汉封泥有“琅邪司马”“琅邪司空”“琅邪司丞”“琅邪左盐”“琅□右□”“琅邪都水”“琅邪水丞”“琅邪候印”“琅邪發弩”“琅邪县丞”等。《汉书·地理志》“琅邪郡,秦置。……县五十一:……琅邪,越王句践尝治此,起馆台。有四时祠。王先谦《汉书补注》引《一统志》,“(琅邪)故城在诸城县东南百五十里,琅琊山下。”我们认为,此次发现的“琅县”戳印铭,应为“琅邪县”的省称。
小结
从发掘情况看,结合发掘区所在位置,推测发掘区位于战国秦汉时期琅邪邑(郡/县)城东南部。发掘区东侧,地势较高,为战国秦汉时期的墓葬区;发掘区西侧,因地势低矮,长期有流水或积水,故被辟为手工业生产区。发掘区位置特殊,年代跨战国-秦汉这一剧烈转变的历史时期,对研究战国秦汉时期琅邪邑(郡/县)的更迭延续、文化变迁有着重要意义。
“琅县”铭文的发现,是首次考古出土直接证实秦琅邪郡县建制的官方玺印类文物,印证了文献记载,并与琅琊台遗址发现的秦代高等级建筑群、窑址等遗存共同见证了秦王朝在琅邪地区设置郡县,巡狩东方,进而走向统一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