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既是时间的回溯者,也是未来的探索者。在广袤的田野上,考古工作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寻找古人留下的历史密码。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这个很远的田野,就是朱瑛培和她的队员们探索的地方。她们在这片古老的黄土地上,用青春和汗水书写着对历史的敬畏与热爱。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女子考古队成立于2020年,女性队员占70%左右;她们平均年龄不到30岁,90后是主体,最年轻的还有00后。
朱瑛培,90后,就是这支女子考古队的队长。她和队员们被文博人称为“挖宝藏的女孩”。
01
从质疑到肯定
一次田野考古的惊人发现
朱瑛培从高中时期起,就对历史产生了浓厚兴趣,高考志愿就填报与历史相关的专业。在大学的时候,通过课堂上的学习和田野上的实践以后,她就更坚定了对考古的喜欢和热爱。经过研究生阶段深入系统学习,她毕业后毅然决定投身到考古事业中,成为一名考古工作者。
在从业的过程中,朱瑛培经常会听到关于一线女性考古工作者的不同声音,“田野考古环境没有那么舒适”“女生比较娇弱,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然而,朱瑛培认为这些挑战并非仅限于考古学者,而是职业女性都会遇到的困境。
如何面对?怎么解决?她坦言,“答案非常简单,就是用田野工作的成果来说话。”
当被问及“女性考古队员在田野工作中会有什么样的不同或者优势”时,朱瑛培都会反复强调,“大家普遍认为女性更细腻更认真,其实很多男性也有这一特质;传统意义上男性更果敢坚毅、视野更宏观,但在工作中,女性表现出来的韧性和勇敢也不可忽视。”与其讨论考古职业中的性别差异,不如更关注个体本身的能力和水平在职业中所形成的特质。在田野考古一线,她们并肩作战,不惧风雨、不畏艰辛,每一次的发现都是对自身价值的最好证明。
2020年8月,朱瑛培接到大堡子墓地的考古项目。由于工期紧,任务重,挑战大,身为队长的她压力倍增。她带领队员们白天蹲在工地发掘文物,晚上趴在桌上修复文物、整理资料……半年后,她如期完成任务,一大批令人震惊的珍贵文物出土。
“这是一座保存比较完好的墓葬,出土器物种类也丰富多样。因墓葬形制比较特殊,尤其是在南壁龛出土了一组乐舞陶俑、钟磬及宾客等,基本上完整再现了在西汉时期一个大型的舞台表演场景,这为研究西汉早期的音乐、舞蹈等文化生活提供了丰富的研究材料。”朱瑛培娓娓道来,讲述发掘现场的故事。“每次看到这组陶俑,就会有满满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朱瑛培如是说。
朱瑛培带领的这支年轻队伍,虽然仅成立4年,已经参与完成基本建设考古项目有40多项,其中包括西安江村大墓、咸阳大堡子墓地、咸阳段文振家族墓地等项目的发掘。因其成果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荣获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入选“2021年中国重要考古发现”。
02
从挖掘到发现
一次对话激发的文化自信
朱瑛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与考古工地上民工大叔的聊天深深触动她。一位50多岁的大叔,带着浓厚的乡音,自豪地分享道:“当我还是碎娃的时候,就知道村里的地底下埋着皇上哩!”他满脸的笑容和轻快的语气,流露出对家乡历史文化的深深自豪。
简单的对话,让朱瑛培深刻地感受到在朴实的百姓心中溢满的文化自信。她和队员们意识到,考古工作不仅仅是对历史的挖掘和发现,更是当代考古人的责任与使命。
“这几年,随着文博类节目也层出不穷,考古专业逐渐从冷门走向热门。每当重要的考古发现公布,精美的文物出土,都能登上热搜,引发公众思考。”作为考古人,朱瑛培非常自豪,考古不再是冷板凳,更多地融入了大众的生活。
考古的价值和魅力,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过去与现在。
以前,外地人对西安的印象是“千年古都”“历史文化名城”等。随着考古的不断发展,西安越来越多的历史秘密被揭示出来。朱瑛培坦言,西安这座城市厚重的文化积淀正转化为经久不息的文化自信。从旧石器时代蓝田人的智慧出现到新石器时代石峁王国的辉煌崛起,从西周王朝的繁荣昌盛到秦帝国统一称霸四方,从高高巍峨的汉唐帝陵再到明清古城见证时代的峰巅……正是长期浸润在丰沛的文化土壤之中,西安的文化自信让这座城市更加熠熠生辉。
03
秉承热爱
坚持奔赴在田野考古一线
朱瑛培每天的工作,从踏入田野开始,再到发掘、绘图、资料整理、文物研究等结束。不论酷暑还是寒冬,她一直在户外坚守,年平均在一线工作时间有300多天,在酸甜苦辣中收获着惊喜与快乐。
“考古工作没有影视剧或者小说里那么精彩,没有那么强烈的戏剧冲突,更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她苦笑道,考古的日常工作,更多的是翻阅无数的文献,梳理无数的资料,从一片片看来不起眼的陶片中拼凑出历史脉络,让大家有机会与历史对话。
朱瑛培讲到,若把时间拉长,考古的多数时间是单调贫乏,不是每一个考古人在职业生涯中都会遇到重大发现。他们多是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地发掘、记录、研究,甚至进行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只有钻到里头去,才觉得有意思;只有热爱,才能更好地坚持下来。”朱瑛培这样说。
谈到未来,朱瑛培希望,不再特别提及“女子考古队”这一专属称谓,那就证明考古行业对女性从业者更加开放和包容。对于女性而言,从事考古不再是“奇特”的现象,而是一种常态,有越来越多热爱考古的女性有机会出现在田野考古一线。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女子考古队是成长于田野一线的年轻队伍,朱瑛培表示,作为一名青年考古者,要以优秀的前辈为榜样,继续秉持热爱,坚持奔赴在田野一线,为陕西的考古事业、中国考古学的发展和繁荣贡献女性的力量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