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 | 北京市密云区古北口镇蟠龙山段长城墩台考古发掘收获

2024年8-9月，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对北京市密云区古北口镇蟠龙山段长城300-303号墩台进行了考古发掘工作。四座墩台的编号为密云长城300号、301号、302号、303号，位于蟠龙山长城景区东段。发掘工作将通过以考古为主的技术手段，廓清墩台建筑基础的四至，分析墩台建筑的结构形制，探究病害成因，为后续修缮提供科学依据。

图1 303墩台的鸟瞰图（自西北拍摄）

四座墩台建筑形制均为砖石混筑结构，基础部分为4-7层的条石，之上部分残存条砖，条石、条砖之间均用白灰勾缝。墩台顶部建筑已全部坍塌，其中300、303墩台保存相对完好（图1）；301、302墩台则相对保存较差，基础条石、墩台四周砌筑的条砖均已倒塌或丢失且局部已暴露出夯土台芯。

图2 302墩台石柱础及火炕遗迹（上为东）

墩台四周的地层堆积可分为两层。①层：倒塌堆积层，厚1.0-3.0米，包含大量的砖瓦碎石及大量的植物根系，基本不见包含物；②层：生活堆积层，厚0.10-0.20米，土质疏松，土色为灰褐色，包含少量的碎石颗粒及小块砾石。出土遗物包括建筑构件（筒瓦、板瓦、瓦当、滴水）、瓷器残片（青花瓷、黑釉瓷、白瓷）、生活陶器（盆、罐）、石器（石礌、石球）、铁器（箭矢、铠甲片、铁釜等）及少量的动物骨骼等。

图3 300墩台南侧东端发现的登城便门遗迹（上为南）

图4 300墩台南侧东端的登城踏步（上为北）

此次考古发掘不仅揭露了墩台建筑基础的四至，而且厘清了基础的建筑形制、规模以及墙体与墩台的交接形式。同时，考古组还对墩台顶部及相关附属建筑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两组石柱础（302、303墩台，石柱础之下均有砖砌磉礅）（图2）、火炕遗迹、登城便门（图3）及登城踏步（图4）。

四座墩台基础出土遗物约400余件，按照遗物质地的不同可分为石、铁、瓷、陶、骨五大类。其中石器有石球、石礌（部分内存黑火药）（图5）；铁器有为铁环、箭矢（图6）、铠甲片、铁钉、铁釜（口沿部分）；瓷器器形为青花碗、盘、压手杯、盅（图7），黑釉碗、缸、罐、器盖，白釉碗；陶器可分为生活容器（磨光暗纹盆、罐）、建筑构件（板瓦、筒瓦、圆形瓦当、滴水、鸱吻）（图8）两大类；骨器类主要为哺乳类动物骨骼。另外，大部分的出土遗物在墩台迎敌面发现，且大量的青花瓷碗、盘表面均有锔过的痕迹，个别器物内残留有锔钉。

图5 石礌（302②:12）

图6 箭矢（301②：3）

 

图7 青花瓷碗 

左：底款大明萬歴年制（300②：3）右：302②：31

图8 建筑构件

 左：螭龙纹滴水（301②：51）右：鸱吻构件（303②:87）

通过考古学的叠压打破关系和对出土遗物的比对、分析，考古组认为，此次考古发现的遗存可分为明清两期。

明代遗存主要包括墩台建筑主体（①层）、两组石柱础及登城便门。通过对石柱础（303墩台顶部石柱础周围发现腐朽的木柱痕迹）的分析可知，墩台顶部建筑应为悬山顶或硬山顶的单间木质建筑，方砖墁地，东西面宽3米，南北进深3.2米，总面积约9.6平方米。另外，在出土遗物中戳印文字砖及青花碗底款中均发现了“萬歷柒年”、“大明萬歷年制”纪年。结合史料可知，隆庆二年(1568年)，明政府下令任命戚继光总理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军务，节制四镇。隆庆三年戚继光就调配土卒，开始了艰巨的筑台、修墙工程。综合以上信息，考古组认为此次考古发掘揭露的墩台主体（①层）、木质建筑（石柱础）及登城便门均为明代晚期建造（主要是萬歴年间）。

图9 302墩台发现的明中晚期遗迹剖面

同时，在墩台主体建筑（①层）之前，存在一层用白石灰夹细石子抹砌而成的铺地面，②层为黄褐色黏土夹杂碎石子层，厚约0.20米，③层为碎石子层，厚0.25米；④层为夯打过的黄褐色黏土夹杂碎石层，夯层厚0.10米，厚0.50米，最后是修整之后的山丘之上砌筑敌台，中心部分用黏土和毛石堆积。其时代可能为嘉靖年间（1522-1566年）（图9）。

清代遗存主要包括了火炕遗迹、登城踏步。火炕遗迹位于302墩台顶部东端，保存较好，条砖垒砌，平面呈长方形。由灶门、火灶、回字形烟道和烟囱四部分组成。登城踏步位于300墩台南侧东端，均用毛石砌筑，白灰勾缝。虽然清代不再修筑长城，但在长城沿线的一些主要营堡仍有驻军。顺治元年（1661年）清政府在古北口设军事长官总兵，驻扎河西（今古北口镇河西村）。康熙二十二年（1693年），在潮河西岸设立营盘，称柳林营，“总兵驻之”。

此次蟠龙山段长城四座墩台的考古发掘，是我院首次针对长城研究性修复进行的一次有益尝试。通过考古发掘改变了世人对长城的传统认识，拉伸了长城历史纵轴线。另外，针对出土遗物的研究，尤其是对出土的大量青花瓷器的研究，使后人对明朝军士戍边生活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