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特区报记者随深圳考古队走进深汕特别合作区白田山遗址发掘现场,独家解密商周古墓遗存 每天都在开盲盒 每天都有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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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6 15:27 来源:深圳新闻网

M35墓随葬品“琳琅满目”。 (深圳特区报记者 莫荣宝 摄)

出土的精美石玦,莹润光滑、手感极佳。 (深圳特区报记者 莫荣宝 摄)

深圳新闻网2024年4月11日讯(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2023年11月,深汕特别合作区发现商周古墓的消息为世所瞩目。

一时之间,深圳人、尤其是深汕人的文化自豪感被大大激发——“深汕特别合作区的历史向前推进一大步。”“这个消息有点惊天动地!”“一点不意外,因为汕尾特有的文化遗产西秦戏还保留着。”该古墓集群位于深汕特别合作区鹅埠镇西湖村委会格田村东南侧,被称为“白田山遗址”。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深圳市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对白田山遗址1、2号岗实施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小半年过去,如今,白田山遗址的发掘工作已步入尾声。

3月25日-27日,本报记者跟随深圳市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深圳考古队,进入了白田山遗址现场,深入深圳考古“圳在挖土”第一线,带回大量一手素材,独家解密,以飨读者。

正打算“收工”又发现4座新墓葬

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3月末,广东暑气日盛。白田山遗址所在的深汕化工园一期项目工地,绝大多数低矮的小山岗已被铲平,白田山遗址1、2号岗依旧遗世独立地存在着。至今,深圳考古队仍在白田山遗址2号岗上工作。从深汕特别合作区鹅埠镇进入“白田山考古区”,需首先驱车深入化工园工地,再徒步登上陡峭的2号岗。因为四周已被“夷为平地”,从下往上看,这拔地而起、突兀的2号岗显得格外险峻。3月25日下午,本报记者跟随深圳市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考古与文保部主任、白田山遗址考古发掘领队杨荣昌登上了白田山遗址2号岗。

彼时,深圳考古队的成员们正顶着烈日,蹲在古墓里,拿着竹签,一点点往外剔土。“你们来得真是时候,又有新发现!”深圳考古队现场负责人朱汝田兴奋地说。原来,当下白田山遗址已进入收尾阶段,正在“打隔梁”。而就在“打隔梁”的过程中,又发现了4座新墓葬。与此同时,正在清理中的墓葬亦有惊喜。玉锛、石戈……编号为M35的墓坑里随葬品如同开盲盒一般,不断爆出“隐藏款”。“你看,这个玉锛已经钙化。”杨荣昌从墓坑里拿起一块覆满黄土、精致小巧的玉锛对记者说。穿越数千年的时光,经由考古工作者的发掘,它得以重见天日。除了玉石器外,毫无例外还有陶器的存在,一件身着酱黑色釉的折腹豆静静躺在墓坑中。

如此丰富的随葬品不免引人遐思尔想,墓主何许人也?杨荣昌告诉记者,墓中既有生活实用器也有礼仪用器,有不少玉制品,初步判断,墓主生前定然“地位不低”。精美的古玉之外,35号墓葬中的石器也非常有特色。漂亮的石玦被打磨得十分纤薄,触之冰凉、莹润光滑,手感极佳。精美的石戈完整无破损,中间厚、两边薄,刃部格外锋利,不输时下的美工刀、裁纸刀。类似这样的古墓,在2号岗上一共有大大小小三十余座。面积仅余一千多平方米的2号岗顶部,墓穴如此密集,令人惊叹。

将深汕特别合作区历史推进至商时期甚至更早

登高望远。站在白田山遗址2号岗上,环顾四周——郁郁葱葱、重峦叠嶂。连绵起伏的群山,将遗址区合围其中。“原先这下面的工地是低矮的丘陵和大片的水塘。”杨荣昌指着2号岗东面下方已被推土机铲平的大片黄泥工地说。至今,工地西侧面依然保留着农田、水塘,有小河自南向北汇入南门河。“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古人选择栖息地与今人并无二致——都喜欢山清水秀、依山傍水之地。”杨荣昌说。2号岗的东南侧,另一处耸立的土坡即为1号岗。如今,1号岗已经发掘完毕。从3000多年前的商周时期到21世纪的今天,白田山地区一直有人类生存、生活的痕迹。“我们发现白田山上,不仅有商周时期的墓葬,还有春秋战国时期的陶片、明清时期的墓葬。一路之隔的虎地岭甚至采集到新石器晚期的陶片,距离白田山不远的庭寮背遗址同样采集到虎头铺文化的陶片,距今已有四千多年了。”杨荣昌说。

白田山地处深汕特别合作区鹅埠镇。在2号岗可以清晰地看到粤东名山——莲花山脉。莲花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其中一条穿城过海,跨大亚湾,穿深圳到香港,在大屿山珠江口外投入海中,又在珠海、江门露头成为大小横琴、三灶岛、上下川岛。向西还有一条北支,入东莞,跨过珠江到番禺。这些莲花山的余脉成为了深、港、澳、珠、莞的城市山地。这条古老而不断生长的山脉如柱支南天,堪称大岳。它构造了粤东屋脊,把粤东汕尾和潮汕地区与珠三角地区分隔开来。“从地理上来说,粤东的莲花山脉既是地理意义上的分界线。从文化上来说,莲花山脉同样是文化区域的分界线。”杨荣昌说。

“目前,我们还处在第一步——考古发掘。接下来才是系统的考古整理、分析检测、修复和研究。”治学严谨的杨荣昌告诉记者,尽管关于白田山遗址的系统整理还尚未全面开启,但是现有出土器物已然显示出典型的后山文化和浮滨文化的特点。编号为M36的墓里出土的鸡形壶显然是后山文化晚期的代表性器物。“浮滨文化,广泛分布于粤东闽南区域,以长颈大口尊、圈足壶、折腹豆等为陶器组合,陶器多施酱褐色釉,多见直内戈、三角矛、凹刃锛等石器,见少量小型青铜器,是闽粤东南沿海地区受到商文化强烈影响的早期青铜文化。无论器型还是纹饰,白田山遗址的出土器物及其组合与同时期深圳乃至珠三角地区的出土器物有较大差别。” 杨荣昌说。据悉,本次白田山遗址还发现了2件小型青铜器,这是广东地区首次明确在商时期墓葬中出土的青铜器小件,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具有标志性意义。杨荣昌表示,白田山地区的考古发现将深汕特别合作区的历史轴线向上延伸了将近2000年。

中华文明满天星斗北有殷商南有浮滨

千万年来,中华文化长河奔流不息,沉淀出无数瑰宝。而在孕育之初,中华文明就显示出了多点开花、满天星斗、融合发展的特点。商朝(约公元前1600年—公元前1046年),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朝代。在商朝势力范围以内和以外分散、存在着许多方国。通过白田山遗址的发掘,可以初步判断,同时期,今时今日的深汕特别合作区属于后山和浮滨文化的“统治区”。国学大师饶宗颐推断说:“浮滨在殷周之际曾经是属于越族的一个王国。”尽管当下,学术界关于浮滨文化的性质、来源,尚存在多种不同的看法。但透过日益积累的考古现象管窥历史,不难看出,在商周之际,为了掠夺南方的铜矿、食盐和作为流通货币出产在南中国海的宝贝,中原王朝从未间断对长江以南及闽粤地区进行扩张。

至于今时今日的深汕特别合作区原住民是否与白田山遗址先人们存在血脉联系,杨荣昌表示,这暂时还未可知,需分子人类学介入研究。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深汕特别合作区自古以来就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良好的自然条件,吸引人类在此繁衍生息、绵延至今。

这也说明,深汕特别合作区的历史底蕴深厚,人文气息浓郁。杨荣昌告诉记者,至今深汕特别合作区还保留着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村落。“这些村落表现出粤东古民居文化的特点,与深圳的广府围村的布局结构有某种关联,但与客家民居、村落又有明显不同。”

上世纪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来自意大利的麦兆良神甫多次来到粤东,主要是对汕尾地区进行史前文化的田野考古调查,发现了属于新石器时代的沙坑北遗址,学术界称之为“沙坑北文化”。麦兆良神甫的田野调查取得了丰硕成果,其采集的标本遗物及其研究成果,在当时的国际考古界引起轰动。白田山遗址与沙坑北遗址相距不远,白田山先民与沙坑北遗址先民有无联系,在文化上有无延续性?杨荣昌认为这一学术命题也颇具挑战性。自白田山遗址发掘以来,中山大学许永杰教授、广东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李岩、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张强禄、南方科技大学唐际根教授等专家学者接踵而至,观摩指导发掘工作。4月4日广东正式入汛。记者了解到,白田山遗址抢救性考古发掘将于本月全面收工, 1号、2号岗也将用于化工园区建设。园区内其它3座尚未大规模动土的山岗则将被保留、保护。据悉,在这3座山岗地表上也发现了商至春秋战国时期的陶片,考古队甚至采集到了完整的原始瓷豆,这意味着这些山岗之上也存在商周时期的古墓葬。白田山遗址的田野考古工作虽已告一段落,但关于白田山遗址的研究工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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