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玉雕翼虎。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所有文物开箱后都要再次检查拍照记录。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10月18日,“禮运东方:山东古代文明精粹”大展将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开幕,布展和文物开箱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2000多平方米的展厅里,近440件组文物将悉数登场,体量、规模之大,前所罕见。展陈设计以蓝灰色调为主,依稀可见“海”“岱”元素。展览中部,走上一条黑色镜面钢化玻璃材质的廊道,两侧是仿泰山元素的展陈,观众犹如走入那历史悠久、名贤辈出的齐鲁大地。
山东,地处中国华东地区,濒临渤海和黄海,是传统认知上的“东方”,因西周时周公旦封于“鲁”(今曲阜)、太公望封于“齐”(今临淄),故山东又称“齐鲁之邦”,简称“鲁”。山东历史悠久,是中华文明的重要起源地之一,境内遗存了大量远古以来的文物。经过两年策划,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与50余家文物机构携手,首次将山东古代文明系统、完整呈现在观众面前。
作为54家文博单位联合举办的大展,此次展览有何亮点?策展过程中有哪些故事?近日,记者走进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布展现场,和杜鹏飞聊了聊策展背后的故事。
一级文物数量超百件,淄博战国青铜大方镜难得一见
新京报:此次展览都有哪些重磅文物值得期待?
杜鹏飞:观众一定特别关心展览有没有特别重磅的展品,答案是毫无疑问的。此次展览联合了山东省50余家文博机构,有近440件组文物参展,其中,有等级的文物占了绝大多数,一级文物的数量超过百件,规模相当可观,也有几乎没有公开展出过的文物。比如,淄博的战国矩形青铜大方镜,是目前所知最大的古代铜镜,文物原件在此次展览上算是首次公开展出。
一级文物大汶口文化时期的红陶钱纹壶。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从西汉开始绵延2000多年的祭孔文化所留下的珍贵文物,也将集中、大规模展出。展厅刚开始的大汶口文化白陶鬶、淄博的蛋壳陶也非常精美、有特色。
新京报:展览讲述了哪些内容?观众能看到什么?
杜鹏飞:展览名为“禮运东方”,是为了突出山东省的地理特色。虽然现在山东省并不是中国的最东方,但山东是古九州之一青州所在地,代表的就是东方。展览分为七个单元,从展览中,观众能够了解从新石器中晚期到夏商周、两汉、魏晋南北朝等的山东古代文明脉络。不同文化时期所涌现的文化特征、代表性文物,值得一看。比如,新石器时代晚期,山东龙山玉文化已经相当发达,以玉为代表的一些礼制已经出现。
周武王灭商之后封周公旦在鲁,第一代鲁王是周公,今天的礼乐制度就源于周公制礼作乐。到春秋时期,礼乐崩坏,孔子提出要“克己复礼”,希望恢复周公所确立的礼乐制度,他所倡导的儒家思想等级制度,对于后世的政治制度、文化生活都产生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展览,能够让清华学子、市民朋友及全国各地观众,对山东古代文明有一个全景式认知,这是你在山东省任何一个博物馆看到的展览无法承载、无法实现的。
展陈设计突出泰山意象,挑选文物突出审美性
新京报:在展陈设计上,展览都有哪些特点?
杜鹏飞:展览涉及54家收藏机构、文物数量超过440件组,时代的跨度,文物的规模、数量和等级都是空前的。在内容上,我们力图比较充分、完整地讲述山东古代文明与艺术的丰富性和连续性,以及它对于我们今天的优秀传统文化仍然产生作用的元素。
在展陈设计上,我们拿出博物馆四层12、13、14三个大型展厅,总面积超过2000平方米的空间,也希望带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感觉。山东在自然地理上给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山的形象,我们做了一些新颖的尝试,比如突出泰山的意象,在色彩选择上,每个单元也做了特殊考虑。
清华艺博常务副馆长杜鹏飞在查看布展情况,展厅内设计了一座“泰山”。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新京报:在前期策展过程中,文物选择有何标准?
杜鹏飞:作为一家艺术博物馆,在选择文物的过程中,我们并没有特别考虑文物的等级,而是特别偏好“好看”的文物,这些文物都蕴含着先人的审美。那些重要的文物,不单单是等级高,它的材料做工、代表的工艺水准、用途等都决定了它的特殊性。这样挑下来,展览应该具有很强的审美性、很高的文化价值。既有单件体量非常大的文物,也有微观的文物,差异很大。
新京报:什么时候开始策划展览?为何选择山东?目前布展进度如何?
杜鹏飞:为此次展览,我们准备了两年时间。2019年,作为新中国成立70周年献礼,我们和陕西省策划了“与天久长:周秦汉唐文化与艺术特展”,之后就在思考如何和省份合作,作为学术支撑和展览策划,用文物讲好古代文明故事。2021年,我们又和山西省合作了“华夏之华:山西古代文明精粹”,作为建党一百年的献礼。
之后,我们和山东、河南、河北、安徽很多省份在接洽,应该来说,脉络非常清晰。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秦人的祖先在山东,那时我们就在寻找机会。山东作为一个文物大省、文化大省,是肯定要做的。对接的过程总体上比较顺利,得到了山东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山东省文旅厅也把它列为2023年的重点项目,主办方是清华大学和山东省文旅厅,具体承办单位是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山东省博物馆、孔子博物馆和山东省考古研究院,协办单位有50家,规模非常罕见,也很有挑战性。
一个很大的难点是,要有一个很好的逻辑主线、故事线,能够把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文物串起来,共同讲述一个大的故事。
展览定于18日开幕,目前文物点交工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如果从策划到面向公众开放整个过程来讲,我们已经完成了99%的工作,还差1%。
策展团队走遍山东18个地级市、几十个县
新京报:此次展览涉及文物单位、珍贵文物数量多,如何保证文物的安全?
杜鹏飞:因为涉及文物单位众多,文物的运输和点交很重要,需要的人力物力很多,非常有挑战性。文物运输有一套非常严格的运作规范。首先,我们更倾向于陆路运输,相对来说,陆路运输比航空、水路运输更稳妥、更安全。其次,文物运输遵循严格的路线设计,涉及一定机密。在包装上,任何一件展品也都有严格的规范,要量身定制箱子,成套文物需要单独存放,能够确保文物在恒温、恒湿、防震等条件下,运输到相应地点。
所有的文物都从特定电梯运上展厅,开箱后的空箱子运下去。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新京报:在前期商谈、策划过程中,有没有令你印象深刻的故事?
杜鹏飞:作为展览的总执行、总策划,我觉得相比陕西和山西,这次展览是花心思和力气最大的一次。我的祖籍也是山东,在策划展览过程中,我们跑了4条路线,走遍了山东18个地级市、几十个县,走访了近百家文博机构,包括一些私人博物馆、美术馆,印象最深的是山东人的热情好客,每次都能得到当地热情洋溢的接待,推动这个展览最后得以呈现。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遗憾,比如一些谈好的展品,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来,这也很正常,因为展览本身就是一个充满遗憾的工作。
展览结束之后,文物会各回其位,但它们能够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为来自其他地方的观众讲述山东古代文明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们也希望,展览能够留下一本非常有价值、有学术含量的图录,这也是我们在策划大型学术展览时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