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 | 山东烟台考古首次发掘唐宋土洞墓群

       为配合莱州市嘉麟·紫云台项目建设，做好相关文物保护工作，经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同意并报国家文物局批准，烟台市博物馆于2023年4月至6月对项目建设用地内发现的墓葬等遗迹进行考古发掘。该墓葬群位于莱州市文昌路街道东关村东南，定名莱州东关东南墓地。墓地所处区域原为莱州市植物油厂，1983年建设厂房及水池时导致大部分墓葬被破坏，其中包括金代诗人刘迎家族墓地，现存墓葬很多仅残存墓底，墓葬遭严重盗扰。根据墓葬形制及出土文物分析，该墓地墓葬从唐代延续至明清时期。

图一 土洞墓集中分布区

      土洞墓是流行于唐宋时期的一种墓葬形式，均为南北向，由墓道、封门砖及土洞墓室三部分组成（图二、三）。墓道位于南侧，平面呈长方形，长约1米、宽约0.8米，底部略呈斜坡状，开口于地表。土洞墓室位于北侧，墓葬建造时最先在南侧挖出方形墓道，然后顺着墓道方向向北侧挖洞，形成土洞墓室，墓室底部平面近梯形，南宽北窄，北侧墓壁呈弧形，墓室一般长约2.5米、宽0.5-0.8米，墓室底部与墓道相同均为自南向北倾斜的斜底；墓顶挖成券拱状，也是自南向北倾斜，因挖洞难以掌握方向，有些墓室北部偏向西侧。封门砖位于墓道和墓室间，将木棺从墓道推入土洞墓室后青砖横向平砌或45°斜向平砌封门，有些封门砖平面呈弧形，现存封门砖2-10层不等，每层2-3块青砖，受墓道填土挤压封门砖上侧逐渐向墓室一侧倾斜。封门砖垒砌完毕后将挖墓形成的渣土回填至墓道及封土，完成整个埋葬过程。因封门砖封堵，因此刚下葬时土洞墓室内并无填土，后期墓葬渗水后逐渐灌满於土，形成墓道与墓室填土不同的现象，墓道为回填的黄褐花土，墓室内为浅黄褐於土。土洞墓葬具均为单棺，因土洞墓室较狭窄，因此木棺尺寸普遍偏小，大部分宽度为0.4-0.5米。人骨保存较好，均为仰身直肢葬，头向南，面向上。

图二 唐代土洞墓M20

图三 宋金土洞墓M70

      唐代土洞墓和宋代土洞墓在随葬品上区别很大，这也成为判断土洞墓年代的标识。唐代土洞墓随葬品较丰富，随葬品数量少则4-5件，多则10余件，随葬品集中放置于棺外南侧近封门砖处及棺内头骨附近两处，棺外主要放置陶罐、瓷碗、瓷盏等盛器，棺内主要放置铜镜、铜簪、瓷胭脂盒、铁剪刀等妆奁用品及常用工具（图四）。宋代土洞墓随葬品较少，大部分仅在棺外西南角或东南角近封门砖处随葬1件灰陶罐，部分女性墓在头骨处随葬有铜镜、铜（银）簪、铜（银）耳坠及铁剪刀（图五-七）。根据出土随葬器物判断，烟台地区土洞墓应为唐中期至金代的平民墓葬。

       土洞墓的建造方式比较特殊，土洞墓室顶部为生土，仅墓道内填有花土，使其在考古勘探中很难被发现，当勘探到墓室顶部生土时一般就会停止向下勘探而错过；当勘探到墓道花土时一般能辨识出土层异样，但卡边时往往会因平面尺寸太小而否定其为墓葬。得益于大规模整体清表后墓葬分布更为清晰，烟台在近年考古发掘中陆续有土洞墓的发现。2021年莱州西关墓群考古发掘中清理数十座宋代土洞墓，但由于该墓群破坏严重，发现的土洞墓均仅残存墓底部分，土洞墓室上侧完全消失，因此未辨识出土洞墓形制，将其归入土坑竖穴墓；2022年莱州南关墓地考古发掘清理数座唐代土洞墓，未见宋代土洞墓。本次考古发掘第一周即清理数座保存较为完整的土洞墓，发掘人员因此对该类墓葬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地表只要发现南北向长方形花土遗迹或东西向2-3块平砖基本就可确定为土洞墓，因而本次考古发掘基本不会遗漏土洞墓。通过发掘人员认真寻找、仔细辨认，本次考古发掘共清理34座唐宋时期土洞墓，这些土洞墓集中分布于发掘区西南侧，均为建厂整地破坏后残留下来的，部分埋藏较深的墓葬保存较完整，很多埋藏较浅的墓葬已破坏殆尽，可以判断破坏前该区域土洞墓远超34座，尽管如此这也是烟台首次大规模发掘唐宋土洞墓群。

      莱州东关东南墓地考古发掘具有重要意义，墓葬从唐代一直延续到清末，墓葬延续时间长且墓葬类型多种多样，为研究莱州地区唐代至清代丧葬习俗、墓葬形制演变、文化内涵及其社会结构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土洞墓作为一种特殊的墓葬形制以往在烟台少有发现，本次发掘数十座较为完整的唐宋时期土洞墓，对于此类墓葬的构造方式、特点及时代特征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出土数件唐宋时期精美瓷器及滑石器，其中宋景德镇湖田窑青白釉刻菊瓣纹行炉为山东地区首次发现，证明北宋时期湖田窑精品瓷器已远销山东。随葬滑石明器的传统在莱州历史悠久，近年莱州城周边考古发掘唐、宋、元、明墓中多有发现，如西关墓群、东三岭子墓群、南关墓地及本次发掘的东关东南墓地等，这种传统在元代达到顶峰，元代八角形穹窿顶砖室墓随葬的滑石器往往成套出现，每套5-8件不等，包括碟、盏、瓶、杯、炉等，甚至仅随葬滑石器而不见陶器、瓷器，可能与当时战乱不断、民生凋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