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热播,使得文物修复师这个小众职业走入大众的视野。日前,海南省博物馆开展首次多种类型珍贵文物修复工作,涉及金属、木质、陶瓷、皮革与纸质等共31件文物。这些经过岁月洗礼的文物在修复师的手中重新焕发光彩。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用刷子给铜釜缓蚀。
妙
“黑科技”助力文物体检
走进海南省博物馆文物修复室,仿佛置身一家“文物医院”。残缺的古籍、破损的皮具、锈蚀的铜釜等文物在不同的“手术台”上,等待着文物修复师们“诊断”。
要“治疗”,先“体检”。“文物修复工序复杂精细,一般是先拍照记录,然后用仪器进行检测,掌握文物的受损部位、破损程度、污渍成分等,再制定修复方案,得比绣花还有耐心。”海南省博物馆文物修复检测工作人员李晶晶告诉海南日报记者。
海南省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工作人员用超景深显微镜观察铜铃的纹饰及锈蚀物,以便了解其质地、文物病害类型等。
相较于传统的检测方法,有了现代科学设备、技术手段的辅助,如今的文物检测精确度更高,有利于对破损文物进行“对症治疗”。“超景深显微镜清晰展现文物的形貌和细节,X射线荧光光谱仪检测锈蚀物的构成元素,酸度计、色度计检测纸质文物的脆度、厚度、酸化程度……”李晶晶细数文物检测需要用到的“神器”。她说,这些“黑科技”使肉眼无法看到的文物受损状况、被掩盖的纹饰等得以显现。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将刚熬制好的浆糊过筛。
在开始修复纸质文物前,还有一道重要的程序——熬浆糊。
对专业的古籍修复师而言,熬制浆糊是一项精细活、一门学问。文物修复工作人员赵炳烨介绍,浆糊是修补古籍不可或缺的材料,浆糊的质量直接影响所修古籍的质量和寿命,如果浆糊黏性太差,粘接效果就难以持续很久,如果黏性太强,容易使纸面形成褶皱。
“浆糊的原料是小麦淀粉,用水和明矾调兑,不含任何添加剂。”赵炳烨说,浆糊的黏稠度没有统一的标准,要根据所修文物的材质、破损情况等调整,熬好浆糊需要文物修复人员有数月甚至几年的经验积累。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在摆放等待修复的金属文物。
韵
修旧如旧重现光彩
记者在海南省博物馆文物修复室看到此次修复的8件皮革类文物时,它们已然“如旧”,几乎看不出修复的痕迹。
“修复文物要坚持‘最小干预,修旧如旧’的原则。”海南省博物馆文物修复项目负责人符燕说,在对文物进行补配时,他们尽量选择相近的材料,或维持原状,不主观臆造。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用毛巾把洗过的古籍书页上的脏水吸掉。
在此次文物修复中,有一个牛皮包缺了锁扣。由于该牛皮包是海南解放战争时期的物件,年代较久远,类似的锁扣很难找到。文物修复工作人员通过线上线下各种渠道寻找,终于在网上“淘”到合适的锁扣,让这个残缺的牛皮包基本恢复了原貌。
蒸馏水、酒精、甘油……这些生活中常见的用品,经科学配比后也会被用于修复皮革类文物。符燕介绍,酒精能溶解污染物,同时能软化皮革,通过适当添加甘油还能恢复皮革的弹性。
在此次文物修复中,有一个大物件——鹿皮鼓。它是民国时期黎族苗族聚居区百姓使用的物品,由于存放时间很久,鼓面已破损,现在已经找不到鹿皮来修补。“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材料,我们就找纹理相近、韧性相近的皮,尽量恢复文物的原样。”符燕说。
古籍书页吸水上墙数天后,文物修复工作人员用竹签将已经干透的书页取下。
匠
好手艺延续古籍寿命
经过时间的洗礼,许多古籍或多或少会出现酸化、絮化、老化、霉变等病害,危及存续。在此次文物修复中,古籍修复是重头戏,也是难度最大、耗时最长的。
古籍修复是一项非常考验人耐心的工作。已从事文物修复工作30多年的徐东良是此次文物修复的技术指导。他说:“修复文物靠的就是工作经验的积累。观察、触摸纸张,若纸张发出脆的声音说明它已经酸化,若纸张从外观上看有发黄的痕迹,也是酸化的表现之一。”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借助水的延展性用手把收缩的书页展平。
古籍易碎,修复时得一点一点修补。文物修复工作人员陈嘉慧说,如果古籍为孤品,一旦损坏,文献资料将不复存在。针对古籍的破损程度、材质等制定修复方案,短则需要几天,长则需要数月。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刘爱虹介绍,修复古籍的工序复杂,修复人员要用到数十样工具。物理清洗、拆装、水洗、脱酸、隐补、吸水上墙、下墙裁方、打眼穿钉(纸)、打眼穿线……每一个步骤都马虎不得。
文物修复工作人员(从左到右:李晶晶、符燕、莫少银、赵炳烨)展示修复后的古籍书页。
“所有修复步骤中,最难的是纸张吸水上墙。”符燕称,吸水上墙的主要作用是晾干、平整书页,修复人员操作时需小心控制力道,如果一不小心将纸张抓破,就会造成文物破损,“此次我们修复的一本清代的绣花图样,花费时间较多,仅固色就用了一个星期。因为这本图样色彩较多,颜料的区分多样,修复前需检测确定其所用颜料的种类,然后找到类似的颜料,在书页上试验对比确认一致后才能全色”。
文物修复最主要的目的是延续文物的寿命,减缓文物损毁的速度。“文物修复过程繁琐复杂,需要修复人员耐得住寂寞,不能有一丝浮躁。我们的工作就是在不破坏文物历史价值的基础上,最大程度恢复它们曾经的光彩。”符燕说。